暖 篇一:
张曼琳
院子里的芦荟冻死了。
这个消息是爷爷一早告诉我的。
平常懒洋洋地缩在一角的大型植物此刻被摆放在小院的中间,怪突兀地,几盘小植物畏畏缩缩,没了往日的精神,一圈儿,一圈儿围住了芦荟,像是个小型的葬礼。
我跨过那一圈小植株,蹲下身去,扒开罩在上头的塑料袋——那芦荟仍是舒展着厚厚的叶片,上面蒙了一层白白的霜。
早晨的温度很低,我缩了缩手,心中喃喃道,植物是需要暖的。同样,人也是。我抬头,发现爷爷也正盯着它。
一阵风吹过,我跳了跳,钻回了屋子。爷爷看了会儿,也去煮稀饭了。
我心中蹊跷,爷爷一向是喜欢这盆芦荟的。我记事起,这盆芦荟就出现在了院子里,它由刚开始语文书般大的花盆,一直换到一米来宽的缸。这十几年,芦荟的位置是愈发偏移的,毕竟占地太大了——尔换下来的花盆,则种些蔷薇,栽棵文竹。但每年秋天,尤其是气温急剧下降时,爷爷都会不惜代价把这盆芦荟从院子里搬到走廊上——他自然是舍不得这棵芦荟挨冻的。
今年倒是不闻不问了——这芦荟一直颇为受宠,爷爷似乎把一切的空闲时间与心中的暖意都投注在了这棵芦荟的身上,这使得那棵芦荟骄纵着,肆意地伸展着,盘踞在院子的一角。
我终究抵不住心中疑惑,去问爷爷。
他说:“最近事情忙,不仅是房子,还有你妹妹上学的事情,这芦荟放在院子里头还占位置,刚好今年冬天冷,没来得及拿回去——”
他的表情是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从未把心中的暖投注在芦荟身上一样。
原来,一个人最心底的暖,也是可以放弃的。
院子里头中那个大缸,种上了几棵葱,长势茂盛。那棵芦荟,自然是被清理掉了,也不会再有新的芦荟了。
暖 篇二:
殷闻婧
印象里的爷爷,总是像庄稼人一般,腰不弯,两眼有神的。
春天里,商量着去爷爷家,请教关于风筝。
头发全白的他,早早地站在了门口等我,非要帮我提行李,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生活的琐事,仿佛昨天才离开爷爷家似的,爷爷早就将做风筝的材料准备好,谁知道他花了多少的功夫准备的呢?[本内容由 乖乖作文 wWW.GuaiwEng.com 整理]
爷爷戴上老花镜,睁着浑浊的眼睛,看下脖子,阳光很好,从窗子射过来,提供与好的光线,暖洋洋的内心,爷爷拿手做简单的,长棱形的风筝。爷爷的速度真的很慢,很多时间他会呆住沉思一会儿,砸吧一下嘴,歪着头。真的是记不住啦,爷爷的头发,阳光里像是星星刺眼,谁想到爷爷也有过青春?哦,不急,我在旁边努力的学习着。
爷爷头发白得太快了,真的。记得我七八岁时,他的头发里不过白丝点点罢了。又一个五年,我多害怕爷爷老去啊。他年纪没有这么大时,家里挂满各种风筝,他会带我在空旷的地上面,放飞,奔跑,看着我在暖阳里,打滚,笑的连整个记忆都暖和起来了。
爷爷的手轻轻拨动竹片,扯扯正,极犹豫给了我,在这之间,原本想问的问题轻轻的都打消了,手里,这风筝真有点热乎乎的,若不是吸收了阳光的温暖,放飞的时候,可风筝歪歪斜斜落下,爷爷皱了眉头,像孩子似的,自责地小声嘟哝:“怎么回事啊?就是这样子做的啊!”心里莫名其妙的酸疼起来。又试了几次,无一次成功,爷爷的感到自责,愧疚,只是怕,怕他的孙女面前显得苍老,无用……
路上爷爷低头“就是这样做的啊?!”即使是温暖的阳光也胭脂失色……
几个星期后,爷爷打电话给我,莫名其妙,门口也没有迎接,奇怪!到家了,奶奶拉着我小声的嘟哝:“大孙女呐,把你爷爷累惨了哟,他都两三个星期没睡好吃好了,都是那个风筝啊!”奶奶心疼埋怨:“老头子都不知道休息,死命做,还活不?一天到晚就琢磨研究着,觉也不睡,你爷爷现正在房里补觉呢。”奶奶擦试眼角。
推开房门,爷爷睡着了,香而甜,地上铺着两只风筝,制作好的。
爷爷白色的头发,像星星般耀眼,谁料想他也有过青春?阳光如旧,懒洋洋地热了风筝,热了屋。爷爷为何如此拼命的制做风筝呢?或许她想证明给孙女的是他手艺如旧,却更想证明他依旧年轻,依旧活力,他的一生,何曾白活?
暖 篇三:
李雅雯
槐花在暖阳里开了,他来放蜂。
是一片槐树林。此时,开的正盛。他在漫漫蜂群中晃悠,手里端着一杯茶。今年槐花开得格外盛,他思索了半天,也许只有用如雪来形容了。那是真正的白,即使在这样暖和的天,也叫人觉得心中暖暖的,而又有些清凉的意味,挺好的。
我来买蜜。槐花白茫茫的,美得不真实。那一簇簇槐花在微风中推搡着,拥挤着,交头接耳。不知何故,我畏惧于成群的蜂蝶,远远地招呼养蜂人过来。他不紧不慢地走也不怕我等不耐烦走了,手里依旧端着那杯茶。他烧了水,加了才酿的蜜,与我坐下来攀谈。那蜜是真甜,热乎乎的水暖到我心里,不温不火,刚刚好。
一杯茶下去,似乎蜂变得美好了,没原先那么可怕,槐树苍老的躯干似也可亲了起来。蜂蜜这东西,本就是花与虫的产物。跟放蜂人去槐树林里,一扭头,看见他老婆在家——一个简易的黑色棚子里择菜做饭。女人衣着简朴,但倒也算是干净。她手脚麻利,切葱烧火下面,不一会儿一锅面就在火上烧了。他们的小孙子在这白蒙蒙花海里跑,女人见炉火未沸,插了句话,“人和蜂一样,不都在这花海里穿来跑去么?还同是在槐花树这儿。”小孩子跑得更欢了,嘴边的笑意暖了刚吹来的这一阵风。
听奶奶说,放蜂人和女人也是在这样一片花田里相遇的。她是四川人,豪爽的性子使她甜上了蜜,又被放蜂人成日挂在嘴上的笑意暖到了,就跟着他了,再没分过。年年来这里放蜂,清贫如一,也恩爱如一。
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在这白得耀眼的槐花里,蜂儿进进出出,飞满一天。祖孙三代在槐树下吃面,女人推给养蜂人,他又推给了女人——他知道女人喜欢吃豆瓣。夕阳余温下这一幕,暖暖的。养蜂人说,他要走了,这里改留给下一家养蜂人了。小孙子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先送小孙子去儿子那里,然后去河南,那里槐树多。我惊异于他行旅的匆匆。饭后,女人收拾行囊,一副幸福的模样。
口中的甘味已尽,但心中却被这个女人暖到了。他们在一处又一处花田里奔波。我笑这女人傻,嫁给了一个奔波不定的男人。但也许,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喜欢于走遍四方的生活。我相信,这样的生活虽苦而甜。我相信,她一定有着非功利的爱。
夜幕降临,槐花依旧白着,温温的。养蜂人载着梅妻鹤孙出发了。相信,这女人的一颗美好的心足以她奔波一世,卡车上的夜,也一定不太苦。
晚风下,一对老猫蜷缩在槐花树下睡着了,梦里,暖暖的。